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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届黑马星期六参赛作品4我的第三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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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三张“面孔”

难道说他们的意思是,我必须要相信这个社会教给我的一切吗?就在这句话在我平静无波的脑海里转瞬即逝,撞击带起涟漪阵阵的时候,两侧的太阳穴齐头并进,如针刺一般的尖锐痛感自那个漩涡的中心拔地而起。我强忍剧痛努力摸索着,试图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寻求一个突破口。“警告:怀疑值超出上限。……启动应急响应程序。”该死。吧嗒一声。熟悉的感觉敲击着我的鼓膜,我的意识在一瞬间掉线。待我回过神来,脑海里充斥着大片语焉不详的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而且一般来说,我会在三天以后才可能想起这个始终盘旋萦绕心头的疑问。然而十几年如一日,这个问题的解答,从未在我的脑海里真正成型——别说成型,甚至没有留给我一丝一毫抽丝剥茧的机会。代表人性值的红色光圈与机械值的蓝色光圈在左右眼的视网膜上交替闪烁,再度恢复了百分之五十和百分之五十的稳定参数,随后平滑地淡出了我的视线。看起来,这次尝试又是无功而返了。我用机密线路给尼尔拨去一个电话,把刚才的过程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他听。我们大约每两三天通一次电话,具体说就是交流自己的思想成果。尽管收效甚微,它仍然值得被同道中人知悉,否则仅凭孤身一人,这项重大事业无疾而终的可能性将会翻上好几番,尼尔也是心知肚明。此外我尽管认识他已经三年,但我几乎没见过他,用旧时代的称呼,我们是网友,是隔着冰凉的电子屏幕两端交流的伙伴,但这样无疑更安全些。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沉闷的苦笑,他说前两天连着数次失败之后,脑波监察局的那帮人找上了他的家门,把他好好“修理”了一顿。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自从脑波监察局这一机构的横空出世,人类的思想对他们来说完全透明,像巨大玻璃水缸里游动的金鱼,在思想上赤身裸体了。还在襁褓里嗷嗷待哺的时候,婴儿的脑部就被植入一块携带基本参数的芯片,其中最基本的是人性值和机械值,意味着成功获取了感性与理性天平的具象化手段,进而可以在视网膜上成像。要说还有什么,那就是怀疑值了。怀疑值和普通的好奇心并无关联,在人对于社会这一制度有所怀疑的时候才会升高,达到一定程度时将启动所谓的应急响应程序,硬生生切断这一思考过程。我一直以来重复的就是这个循环往复的死胡同。至于“修理”,顾名思义,现在的一切肉体刑罚已经被明确废除了,遇事只把出现问题的怀疑值模块给动用物理手段换上一块,降低怀疑频次。我没有尼尔那么大胆,迄今为止也只被修理过三五次,倒不是痛苦的威胁,而是一年之内累计修理十次就可能直接被安乐。“第几次了,尼尔?”“今年第八次。”“休息休息吧,大不了明年再搞。”“不,还不算太糟,我会多隔几天再试试。”他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那样毫无波澜,兴许自从走上这条道,他就做好了不可能万无一失的准备。“倒是你,派小姐,你还年轻,千万不能像我这么冒冒失失。”“你也一样。之后再联系。”我阖上眼睛,左右光圈平稳地转动着,那是最正常不过的指标。百分之五十的人性值与百分之五十的机械值,千千万万的人闭上眼,他们共享着我的视野,共享着社会标准定义之下的一个正常人的视野。创造这个系统的人有多么无趣,共享这个视野的人们就有多么的世俗和庸常。符合大众与主流规范定义的、不超前亦不特立独行的面孔,是大多数人在标签化社会中展现给外界的第一张面孔,尽管我想彻底撕破它,但我无从下手。这些人似乎掌握了人们的思想,从根本上完美扼杀了暴力犯罪的源泉,打造了一个和平无虞的社会。我知道,二十年来他们一直为此沾沾自喜。可这一点也不人性化。这种情形在公司里更甚,这些想赚钱想疯了的企业家、资本家、迂腐透顶的政府官员,自从脑波监察局产生之后,不惜命令员工在工作日把自身机械值调到%。结果可想而知,生产力和经济水平由于怠惰者的消除而大幅度上升,工作效率一时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再没有人对于加班或是不休假而喋喋不休;更何况这不能被称之为一种压榨,当人们的机械值被人为上调之后,他们也就失去了自由意志,除去必要的补充和排泄等生理行为之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被改造为与机器人无异。挂上电话之后已经是夜色朦胧了。倦意汹涌,我起身准备洗漱休息。电脑忽然嘀嘀响起,心一震,那消息我已经隐约猜到了个大概。可我劲儿上来了,准备跟他对着干一次。我手动调大了人性值,让越来越多的敷衍情绪爬上来;好像还不足以抵抗机械值,于是我干脆把它给拧到了百分之百,胸口积压着的情绪潮水像要冲破理性的闸门奔涌而出了。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让自己能够安静地入眠,然后翻身上了床。三、二、一,时钟上显示漫长的五分钟已过。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如释重负,抬手把塑料杯扔在地上,眼前的光圈变得黯淡了,我陷入沉眠。瞬息之间,蓝色光圈的亮度指数级上升,像一颗熊熊燃烧的超新星在我的眼前爆发,满目亮如白昼的光芒近乎使我晕厥过去,伴随着一阵阵难捱的刺痛,我一个激灵翻身而起。在意识完全被机械值吞噬以前,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向电脑,打开之后,果然是老板深夜发来的处理新文件的消息,不等我同意就擅自拔高了我的机械值,就好像他掌握着我的生杀大权……与此同时,我先前调高的人性值还尚未顺利降到安全水平以下,人性值和机械值的剧烈波动此消彼长,我剩余的精力被无情地蚕食殆尽,直接一个踉跄倒在了电脑桌前。我知道自己只是晕眩过去,但那足以让我生出一丝近乎触不可及的慰藉,毕竟我已经暂时地脱离了那张让我嫌恶的面孔,作为一个工作机器的、像人们以前说的“”那种作息时间的面孔,真正意义上毫无感情也毫无人性的面孔;或许,这第二张面孔被人们广泛接受也是当今社会结婚率极低的原因,毕竟他们完全把工作和情绪一分为二,诸如浪漫的办公室恋情之流早就成了上世代的佳话,而网恋比仪式感的相亲更多地成为了人们选择的恋爱方式。我不想将这称为我的第二张面孔,因为这个工作躯壳之下严丝合缝包裹着的人格不再是我的自我,是有些人希望看到的我,如此而已。悲哀的是,我还是一样无从撕破它,这个念头在我第一次被修理的时候开始便久久盘踞不去,在多少个无眠之夜里侵蚀着我的灵魂。不知何时,我悠悠苏醒,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苏醒过来。身下是一张洁白柔软的床铺,暖黄色的灯光勾勒出旁边伫立着的那个人不甚清晰的轮廓。我张了张嘴,发觉自己语塞,而几个指标倒是都已经恢复正常。我扶着床,用力地半坐起身。“醒了?”他侧转过头来。那声音太熟悉了,我险些直接尖叫出声,但陡然上升的理性让我只是无言地攥紧了床单。“是我,尼尔。惊讶吗?”“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脑波监察局。”我如遭雷击。“你开什么玩笑?!”“嗨,我说的是真的。派小姐,我是脑波监察局的主任,不如说就是我创立了这个脑波监察局,至于尼尔,那是我的化名,不过你大可这么继续称呼我。”我的呼吸急促起来,头脑不受控制地飞速旋转,但无数疑问只是围绕着我打转,而我一句话都憋不出来,甚至不知道应该用一个怎样的眼神注视眼前这个人——昔日的战友、今朝的敌手、更毋庸置疑是完美的伪装行家。他脸上没有表情,镇定自若的神色和他言语之间透出的自信感如出一辙,然而正是因为他自觉掌握大局,才会如此泰然处之。我则是彻头彻尾地不知所措。“为什么?”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让我们简单些吧。我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我把你当做我的实验对象,我想知道当一个人习惯了社会形态——莫不如说是这些指标、参数带给他的影响之后,如果摘除这些之后,他所真正展露的最最本质的他自己,这个被顽固不化的世俗教条控制的、被嚣张跋扈之人颐指气使的,脱离社会之后,他的第三张面孔是什么样的?这张面孔会以怎样的方式呈现在我眼前?抑或是,这张面孔是否还存在着?但我相信,人是社会性动物,人的一切乃至于姓名和其他社会的造物都和这个芯片相关,所以我才不敢贸然实验。”“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你根本就只是在利用我。”我的怒火一触即发。“但你并未意识到这一点。”“我为什么会意识到?多亏了你的高明伪装技巧。但你洋洋洒洒说这么一堆,为什么不先在你自己身上试试呢?”他竟然流露出有些伤感的神情:“我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的芯片中枢控制着整个系统的命脉。一旦出现问题,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可能死去。我之所以需要你,是因为你那不同寻常的反叛精神,目前已经鲜少有人拥有了。““少废话了!我当初相信你是一个错误,而你既然已经坦白,我就会找其他方式来毁灭这个系统!”我一跃而起冲向门口。必须逃出去……尼尔调节了一下他手臂上的一个装置。我的身体僵在原地,无法再动弹一丝一毫,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强迫我抬起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派小姐,我永远不会忘了你这三年来为我所做出的牺牲。”他一记手刃劈在我的后颈上,我瞬间再度失去了意识。第三张面孔……在昏迷期间,我的脑海中回旋着的只是这个词语。如果将人与其所处的社会制度完全分离,完全实现哲学意义上的自我,哪怕对于一心希望破坏这个非人道系统的我而言,这件事也未免太过突如其来和沉重不堪,与时代的骤然脱节,使我无法不感到铺天盖地的惶恐。尤为荒谬的是,我原本的意愿就是冲破他们人为规定的教条。我在自己的意识里浮浮沉沉,像在虚空里漂浮,找不到立足点;砰的一声,我失去风的支撑,任凭万有引力的拉拽,落到一张床上。这是我的家,我正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场梦吗?可我眼前红色与蓝色的光圈不见了。摸摸后颈,婴儿时期埋入皮下的一小块芯片也不知所踪。这是我的第三张面孔?我从床上跳起来。我大声喊叫,大笑,继而瘫倒在地。我做到了!无论如何,尼尔那个家伙真的摘除了我的芯片,我终于可以自由地呼吸了!我只是我自己,我不是一些参数就能代表的东西,我是——我想成为——这个社会和我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我将远走高飞,将他们的刻板抛之脑后。和社会脱节又算得了什么,我凭借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生存!我这才意识到,从一开始我所希望的就是自由。快乐淹没了我,我一路飞奔着冲下楼,沿途的每一个人都对我礼貌地微笑着。我一边转着圈儿一边大声欢呼,就像是回到了玫瑰色的少女时代,但那时候的我远不如现在真正的我来得更加快活和情难自抑。这时候我看见了一个人,我的邻居,一个和我差不多同龄的男子,正背对着我向前走。我冲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早上好啊!”他转过身来,表情有些困惑:“那个,你是谁?”我是……我刚想张口,却卡住了。我失去了我的名字。我想起尼尔的话:人是社会性动物,人的一切乃至于姓名和其他社会的造物都和这个芯片相关。他把人改造成了依靠芯片识别的机器人。第三张面孔永远隐匿在芯片之下,在社会中这就是你的代名词。有人尽管憎恶这种制度,却也不得不终生携带着它,以便在社会中寻求一席之地,现代人便是如此进退两难,社会性职业已经蚕食了他们太多的自我,第三张面孔早已破碎得无法拾起了。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啊。我苦笑着,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清晨的光幕倾泻而下,缓缓拉开一种神奇的纵深感,在我的身后投下巨大的阴影。空气犹如凝固的琼脂,除了我,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能改变。END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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